失约治病

星子县城南康镇的街尾有一座白墙碧瓦的四合院显得格外独特，南方古民居少有四合院的建筑形式，这就是私学南康书馆。白天，一片朗朗的读书声，课间休息还能听到孩童们纯真的嬉闹声。到了傍晚放学之后，便显得孤寂冷清。一个偌大的四合院就只剩下50多岁的王先生（那时称书师）一人了。书师膝下无子，老伴前年也因病离去，扔下他一人鳏居独处。一段时间以来，王先生总是感到胸部憋闷、疼痛、心慌、气短、喘息，夜难成寐，但仍然坚持给学生们授课，因为他不愿意耽搁孩子们的学业。孩子们也十分懂事，看在眼里，记在心上，总是劝先生多休息，去看看大夫，老师总是摇头摆手。课余时间，孩子们就主动帮先生挑水打柴，洗衣做饭，尽量减轻老师的负担。有一位姓李的学生家住杏林园边上，这一天，他专门跑到杏林草堂来拜见董奉。他将王先生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向董奉陈述，恳求董奉医治他的恩师。董奉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你明天放学回家就带着先生到这里来，我一定尽力相助，但有一条，书馆离这里有七八里地，只许和先生一起步行而来。”“那我就先替我们先生谢谢您了!”小李满怀欣喜的答道。

第二天黄昏，小李陪着先生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杏林草堂，董夫人屈氏出来相迎。“您就是王先生吧，快进屋坐!我家官人董奉有一急诊出去了，今晚怕是回不来了。临走时，他交代要先生来后歇息一会儿，喝碗粥再回书馆。”屈氏一边招呼王先生落座，一边说道。这王先生毕竟是读书人，明事理，通人情，加上这一路七八里地走来确实感到有点累了，也还真有点饿了，也就客随主便在草堂歇息了一会儿，喝完了屈氏端来的一碗野菜粥，向屈氏寒暄致谢辞别，回了书馆。此后连续三天小李陪着先生来草堂，皆因董奉有急诊外出而未遇。董夫人屈氏照旧以野菜粥招待，表示歉意，并续约第二天再来。如此一来弄得小李非常尴尬，对先生说：“是弟子考虑不周，害得先生连日来往返奔波十几里地，连董大医的人影都没见着，明天我一定守着董大医，请他到书馆来给您看病，免得辛苦您再跑冤枉路。”“先生回答道：不，明天我还要来，尽管这几天没有见到董大医的面，但我感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好，这是什么缘由我心里已明白几分，待见到董大医，我一定要问个明白。”小李听了先生的话，满脸疑云……第五天，师徒俩更是一路谈笑风生往杏林草堂而去，还未到草堂便远远见董奉在草堂外恭迎。王先生说：“董大医，抱歉得很，为了我的病，搞得您几天都不安宁。”“怎么?您……”“董大医，您就不要再打哑谜了。我虽已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，但还不完全明白这个中的道理。”“哈哈!真是凡事瞒不过明白人呀。来，屋里请。我还为您准备了一碗粥，还有一大包让您带回去的粥原料。”俩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，你一言我一语，聊得十分投机。小李在一旁十分诧异，禁不住拽了一下先生的衣角问：“先生，你们说的是啥?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啊?”“进屋再说吧。”先生答道。落座之后，董奉为王先生把了把脉，但并未开药方，又让王先生喝了一碗几天来一直喝的菜粥。临别时，董奉送给王先生一袋熬粥的料，打开一看，里面装的是薤白、大枣、杏仁和黏米。王先生顿时泪流满面，对小李说：“孩子，刚才说的你没有听懂。背着这个布袋，你慢慢就会明白，这里面装的不仅仅是深刻的医道，还有做人的道理!”

故事链接“三因制宜”疗胸痹

这是董奉处理的一个特殊的病例，在频频“失约”的背后，蕴藏着深刻的医学道理。治疗的关键取决于诊断，王先生的学生小李将先生的病情一五一十详细地向董奉作了介绍，“胸部憋闷、疼痛、心慌、气短、喘息”就是典型的冠心病症状，中医称之为“胸痹”，多因胸阳不足、心肺气虚，遂使阴寒内盛、胸阳不展、气血运行不畅所致。它相当于冠状动脉硬化导致心肌缺血、缺氧而引起的心脏病，中老年人，尤其是脑力劳动者发病率高。此病难治，易复发，且死亡率高。如果仅仅服药，而不改变生活习惯是无法治愈的。

董奉在这个病例里面使了三招：第一，每天下课以后，由先生门生陪伴老师一边交流，一边欣赏庐山秀丽多姿的自然风光，使王先生从中年丧偶的悲痛心境中解脱出来。恬淡愉悦的心境对心脏病是一副最好的良药，这就是治病先治心。第二，董奉故意失约，使王先生连续数日每天步行十来华里。白天上课教书，黄昏时候在学生的陪伴下散步锻炼，对冠心病的治疗非常有好处。冠心病除急性发作时应卧床静养以外，适量的运动可使血流量增大，心搏量增强，冠状动脉的血流量也会相应提高，血氧量也会提高，这样就会减少冠心病的发作。第三，药食同疗。别看董奉给王先生服的是一个食疗方子，但这也是一副典型的治疗胸痹的药方。方中的薤白是一味温中通阳、行气导滞的良药，是中医治疗胸痹的主药：杏仁（甜杏仁）润肺理气，多用于虚劳之证：大枣补脾和胃，益气补血：黏米具补肾壮阳之功效。这个方子把通阳宣痹放在第一位，辅以温补气血。方子极其简单精炼。这个方子与同一时期同为“建安三神医”之一的张仲景《伤寒杂病论》记载的治胸痹的“瓜蒌薤白白酒汤”稍有区别，一则是药疗与食疗的区别，二则毕竟是民间传说故事，恐有遗漏或谬误。因此，冠心病患者的中医治疗和康复应遵医嘱。